St.Ascarid

希伯来神话/印度神话,耶和华梦女,毗/奎唯。圈地自萌。

《长夜明光》(因毗)

最近大家都在产因毗粮,我也要我也要!(提着刀来了)

预警:吠陀骨科。因陀罗x毗湿奴。逃不过的原人祭

————


  一点微光悬停于毗湿奴的指尖。


  “兄长,你看。”


  阿底提诸神中最小的孩子转过头来,黑浪般的鬈发藏入夜幕,雨云似的肤色融入雾霭,唯独那双莲花眸子顾盼生辉,远盛旃陀罗之美。


  “嗯?看什么?”因陀罗只觉得自己的幼弟好看极了,他心血来潮地将其抱起,借着月光细细打量毗湿奴的眉眼,“诃利啊,我看就应该把苏摩赶下来,换你去当月神。”


  “啊!”毗湿奴手一松,那点点萤光便飞走了。他不豫地蹙了蹙眉,粉嫩的腮帮微微鼓起,“兄长,我是想叫你来看萤火虫呀。我不当甚么月神,你把我放下来吧。”


  因陀罗捏了捏幼弟光滑的脸颊。萤火虫有什么好看的呢?诃利真是孩子心性,他想。


  毗湿奴并不如其他天神那样拥有强大的神力与旺盛的野心,他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神职。


  比起待在富丽堂皇的神殿里,这孩子更喜欢行走在山野流水间,树荫为他遮去炎热的暑气,飞禽走兽跟随在他的身后,大地女神温柔地承托起他稚嫩的双足,保护其不被石子绊倒、树枝划伤。


  毗湿奴实在是太不像一个神了。


  当他倚着因陀罗的大腿入睡时,是那样的柔软无害,即便是见惯了天神间尔虞我诈、争权夺利的因陀罗,也会不自觉地在幼弟的身旁卸去坚固心防。正因如此,毗湿奴总是能从兄长那儿得到比他人更多的纵容与宠爱。


  登上天帝之位后,因陀罗发现这个位置远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光鲜亮丽。他疲于处理天界和阿修罗间的战事,同时还要兼顾三界层出不穷的麻烦,乃至天神与仙人互相诅咒惹出的乱子。


  唯独诃利能一眼看出他的烦心事,为他揉捏肩膀,排忧解难。毗湿奴不只是一个贴心的弟弟,他会面露微笑,委婉地指出天帝决策中的不足,展现出属于一个神明的超乎寻常的智慧。


  “你看,这样解决是不是更好呢?”


  因陀罗琢磨了一下对方的建议,果然能够更加圆满地解决困局。他喜形于色地将幼弟抱在膝上,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两口,“诃利,你真是我的宝物啊!你这么聪明,要不我封你做个智慧之神吧?”


  毗湿奴依旧淡淡地笑着,眼底却无悲无喜,宛如两瓣纹丝不动的金莲。不知怎地,因陀罗下意识地避开了与之对视的目光。


  “兄长呀,我有东西想给你看。”毗湿奴忽然眨了眨眼,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,从因陀罗的怀中跳下去,像一只轻快的小鹿跑远了。


  因陀罗倏地松了一口气,他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不敢直视诃利,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屏住了呼吸。他在忌讳什么?因陀罗想不明白,像冥冥之中有谁抹去了他的疑惑和恐惧,催促着他顺坡而下地回答: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


  毗湿奴领他到了一处人间地界,那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。天色渐暗,于是自树叶草丛的缝隙下延伸出无边的阴影,将一切有形之物都遮蔽其中。


  林子里静悄悄一片,繁密的枝叶将天空遮挡在外,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因陀罗有一千只雷霆般明亮的眼睛,因此他在黑暗中也能视物。


  “诃利,你要给我看什么呢?”


  毗湿奴指向前方潺潺流淌的山涧,将因陀罗拉近了些,“兄长,你看。”


  自溪边草木中升起无数的光,小小的光辉交相呼应,驱散了四周的阴影。这是星星吗?是星宿落入了凡间?不,它们太微弱了,远不如繁星亮眼。寂静之地,流萤飞舞,编织出如梦似幻的光景。


  毗湿奴看着漫天萤光,因陀罗却看着毗湿奴。


  有那么一瞬间,他恍然以为诃利要随着那点点微光遁入黑夜,消失不见。


  自那之后,毗湿奴忽然病倒了。


  说是生病其实也并不确切,因陀罗心急如焚地找来双马童,得到的却是“你弟弟睡着了”这样的诊断结果——没有任何病因,仅仅只是陷入了睡眠。


  毗湿奴睡得一日比一日久,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少。昔日欢快奔走于世间,无忧无虑的孩子终日卧于床榻,因陀罗每每去看望他,却很少能碰见他醒来的时候。


  这绝不是普通的睡眠。天神也需要睡觉,可他们不会这样长眠不醒,更不会日渐消瘦,虚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。


  所有天神都束手无策,更糟的是,毗湿奴的沉睡就像是一个宣告毁灭将至的征兆。不久之后,在他的沉睡期间,天神们一个个都逐渐丧失了荣光与力量。


  陷入恐慌的诸神找到了天帝,向他讨要一个说法。因陀罗拜访了密多罗与伐楼那,请求他们用遍布天地、无所不知的眼去看一看因果。


  密多罗阖上眼说,命运早已注定,去找你弟弟毗湿奴吧。


  因陀罗赶到了毗湿奴的神殿,高高悬着的心直到看见床榻上安详沉睡的少年才终于放下。


  在过去的无数时刻里,因陀罗本有触及命运真相的机会。可他不想啊,他只想要诃利永远在他的庇护下喜乐安康,他怎么舍得呢?他怎么能放手呢?


  这一切真是诃利导致的吗?不,他的弟弟绝不是一个不祥的神明。


  毗湿奴睁开了眼,静静地看向他。


  “哥哥,你来啦。”似笑非笑的语气,好像早就知道因陀罗会来。


  哥哥这个称呼,只有在诃利向他撒娇的时候才会用上,而大多数时候,因陀罗对此都毫无办法,只能愈发娇纵他。


  “诃利。”因陀罗也笑了,他坐在床边,捋了捋幼弟散落在枕旁的鬈发,“诃利,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?”


  话音落下,他拿出一个琉璃罐子给毗湿奴看,只见罐子里面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黯淡的萤光。


  “奇怪,怎么不亮了?”因陀罗拍了拍罐子,这位有呼风唤雨之能的天帝竟跟几只虫子较上了劲,因为它们不能讨诃利欢心而不满。


  毗湿奴拉住了他,摇了摇头笑道:“兄长,它们寿命短暂,生来便要在黑夜里发光,不该被关在笼子里的。”


  因陀罗放下罐子,握住毗湿奴的手说:“诃利,你说得对。可是你呢?你的命运……”


  当真没有转圜之地吗?


  因陀罗曾短暂地产生过一个自私的想法,他不要管这一劫了,万物众生加起来都没有他的诃利重要。他干脆、干脆带着诃利躲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——


  不行。毗湿奴说,你是天帝。


  “你知道的,这是我的职责。”毗湿奴仰着脸,平静地抚摸着兄长的脸颊。他睡了那么那么久,像是在睡梦中做了一个不为人知而轻描淡写的决定,“去准备祭祀吧,天帝因陀罗。”


  这也是你的职责。


  冰冷的水珠溅在他的脸上,因陀罗猛然惊醒。阿耆尼的圣火已经被雨水熄灭了,祭坛之上宛如黑夜笼罩,没有一丝光亮。


 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,因陀罗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,那是阿底提诸神的视线,是密多罗和伐楼那的视线,是众仙人与众阿修罗的视线,是楼陀罗的视线,是虫豸与野兽的视线,是一花一草的视线——是这个世界的视线。


  是黑暗,是无光。


  因陀罗也站在黑暗之中,是这濒临毁灭的世界中的一员。


  唯独银白的雷光汇集于天帝手中的宝剑,映出面前原人的脸庞。雨水同样落在那双莲花眼的睫毛上,轻轻颤动着,好似一只摇摇欲坠的萤火虫。


  那只萤火虫停在了他的剑尖。


  “动手吧,哥哥。”


  毗湿奴阖上了眼,就像无数次入睡那样阖上双眼。因陀罗挥下了雷剑,于是那只萤火虫戛然而止,落入黑暗当中。


  祭祀的最后,因陀罗刺瞎了自己的一千只眼。


  他的世界将不再有光。


  而你。


  目盲的天帝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他弟弟的尸骨。你的眼,你的鼻,你的口,你的耳,你的手脚,你的骨头,你的血液,你的每一根头发。


  他以他瞎掉的一千只眼祈祷,他以他亲手屠戮的弟弟祈祷。


  发光吧。


  你将熄灭,你将发光。


  我的弟弟,诃利……






  即使在那个新生的世界里,光明不再属于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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